【喻黄】水星逆行 02
#架空 寄人篱下#
2.
雪一直下。
黄少天披了件外套在睡衣外面，一言不发的跨出门，转身弯腰，把玄关地面上铺的一块波斯地毯扯到门外，反手关门。
寒冬烈风，混着雪屑穿过庭廊，喻文州往后退一小步，给他腾出站的地方，“为什么又出来？”
“我想了想，觉得有问题，”黄少天把毛毯放在门外的台阶上，“我把你关在门外，我爸妈回来看见，骂的还是我。”
“你会连累我。”他直起身看向喻文州，很是笃定的下结论。
“……？”
喻文州没有弄懂他的逻辑，但还是低头认真的想了一下，说，“没有。”
“啊？”
喻文州：“没有连累你，如果你让我进去，就不会有你说的那些事发生。”
“你说的很对，”黄少天同意他的说法，“但是你再不闭嘴，我可能就要揍你了。”
不知道喻文州到底有没有把他这句威胁听进去，但是男生安静地站在一旁，真的没有再说话。
黄少天将拿出来的毛毯抖开捋好，裹紧外套席地坐下来，转头朝还站着的男生抬了抬下巴，神态倨傲，大概是想说“你爱坐不坐”。
喻文州低头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在旁边坐下。
黄少天看着他坐下，想了想，冲他指一指自己，“黄少天。”
算是自我介绍。
喻文州抱着他刚才塞过来的衣服，很有些费力的侧过头看他，点点头，喊，“少天。”
黄少天滞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一句话问的没头没脑，旁边男生歪了歪头瞧他，目光里带点疑惑，但还是好耐性地又重复一遍，“少天。”
“……”
黄少天的眉头皱起来。
“我和你很熟吗，谁要你这么叫我了，”他抿着唇角，刀削般的眉眼间凝起一星冷意，“你不要和我套近乎。”
他的抵触意外的剧烈，喻文州眨一眨眼，没反驳，只是说，“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听。”
“……”
黄少天无话可说，他闭上嘴，移开视线望向别墅前积雪深厚的马路。
风雪天，G市的天色显然不会太好，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缓慢流动着同色调的云层。
阴沉的天色映在地面茫茫的白雪上，像是覆了层淡灰色的阴翳，黏腻浓稠，看着让人觉得压抑。
黄少天盯着马路瞅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他出门出的急，穿的是拖鞋，这时候冷风刮进来，就嗖嗖往他的鞋子里钻。
他挪了挪腿，把脚往毛毯柔软温暖的茸毛里又埋了埋。
身旁的男生似有所觉，侧过头视线微垂，像是将他从下往上看过一遍。
这之后男生伸出手，将怀里一直抱着的棉袄盖在黄少天的腿上，动作轻缓自然。
黄少天似乎吃了一惊，倏地转头看他，长而翘的睫无意识地扑烁两下。
“你穿的少，”喻文州收回手，抬起眸来看他，“再不进去，会感冒。”
“我不。”黄少天说。
喻文州：“现在逞强没有意义。”
“逞强你个大头鬼，我刚才出门，忘把钥匙揣兜里了。”
喻文州：“……”
他们最后还是并着肩，一起坐在别墅外的台阶上，看本来就阴沉的天空渐变成浓墨重彩的暮色。
天色一暗下来， 黄少天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他寒假里的作息混乱的很，晚上熬到凌晨四点，下午又没来得及午睡，到这个点，一直被意识压制住的困意开始慢慢反弹，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等喻文州感觉到肩膀变沉，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男生额头抵着他的肩，已经睡着了。
夜里多云，无星无月，男生的轮廓沉在半明半昧的暮色里，纤长的睫搭下来，遮没了乌黑眸瞳里的冷光和锋芒。
倒是意外的乖巧。
喻文州垂着眸看了一会儿，将搭在男生腿上的外套往上扯了扯，盖住他的肩头。
下班时分，别墅区空寂的马路上开始出现稀疏的过路人，有人留意到坐在台阶上的两个男生，或多或少投去一点好奇的注视。
老旧的白色腕表走到八点，黄氏夫妇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来。
喻文州看见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动作做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肩上还枕了个脑袋。
他重新坐回去，一边抬起骨骼纤细的手指稳住肩上那个人快要沉下去的脑袋，一边朝黄氏夫妇颔首，礼节性地问好，“黄叔叔，林阿姨。”
“文州。”林妍和黄父站在台阶下，一抬头看见自家儿子枕在人肩上睡得正沉，顿时愣了一下，“你和阿天，你们怎么在外面。”
“少天出来帮我搬行李，不小心把门带上了。”喻文州神色平淡的胡说八道，眼睫都不带颤一下，“他出来的急，也没带钥匙。”
话是这样说，林妍的视线扫过他们坐着的那张毛毯和自家儿子身上的那件外套，还是知道事情没喻文州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不过喻文州这么说，她也没有去追究的必要。
“阿天，别睡了，口水都流人文州衣服上了。”女人俯下身去，有点好笑的拍了拍儿子的脸，将人喊醒。
一连拍了三下，黄少天才勉勉强强睁开眼。
刚睡醒的视线里还蒙着一层水雾，他靠着喻文州的肩缓了好几秒，才站起来含含糊糊地喊人，“妈，爸。”
“嗯，”黄父在拿钥匙开门，看见他清醒过来，顺口叮嘱一句，“你们在外面待这么久，等会儿进屋记得冲一杯感冒冲剂，省的睡一觉起来就发烧了。”
黄少天还没清醒完全，缓慢的眨巴眨巴眼睛，好久，懵懵懂懂的答应一声。
之后，他揉着眼睛，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跟着他站起来的男生。
也不知道喻文州在他睡着的时候和他爸妈说了些什么，明明他们俩都被关在门外，也没见林妍过问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样想，就看见喻文州清淡的视线扫过来，眉眼干净，霁月光风。
“……”
黄少天和他对视几秒，决定还是不要问的好，总之是糊弄过去了，他也懒得寻根究底。
*
黄少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灯，客厅里的灯如今还亮着，水晶灯罩的钻面璀璨，细细密密反射出各色灯线。
黄少天进了屋，第一件事是走到茶几旁将手机拿起来。
微信群聊的消息已经刷到“99+”，他今天下午突然失联，郑轩几个为了炸他出来，快把消息栏刷爆了。
黄少天随意地翻了翻历史记录，基本都在问他后天要不要出来浪一波，过几天就要开学，大家有最后疯狂一把的必要。
低头思考片刻，黄少天回了一句“我都可以”，放下手机转身张望了一下。
客厅西侧，他妈和他爸站在喻文州旁边，地和头的样子像是在嘱咐说明些什么，男生站在雪白的墙边，高高瘦瘦，半偏着头一字一句听的认真，明亮灯线下的侧脸线条精致清简。
三个人站在一块儿，氛围和谐的不行。
想来是没有他黄少天什么事看。
微信提示音响起来，群聊里又有人发言，黄少天顺势别开眼，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消息，一边抬脚往二楼走。
踏上第四级阶梯时，背后传来他妈妈的声音，“阿天，等会儿收拾一下你房间，文州今天先和你睡一起。”
客厅里的氛围短暂地凝固了一秒。
站在楼梯上的男生猛然回身，灯光明晃晃的落下来，照亮他明晰的五官，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惊骇欲绝”。
“他凭什么要和我睡一起，”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黄少天的脸色冷下来，“我们家这么多房间，他随便选一间都能住。”
“不是房间的问题，”林妍目光温和，轻言细语地向他解释，“你也知道陈阿姨现在不在我们家，房间就算有空的，也没人收拾，只能先让文州和你挤一挤了。”
陈阿姨是他们家雇佣的保姆，眼下回了老家休年假，并不在G市。
黄少天想说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可能和他挤一张床。
站在楼下的男生正好仰起下颌望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短暂的交错。
黄少天看见他的目光，像一种被流水洗练过的深静，没有被排斥的难堪，被折辱的愤怒。
有些不计后果的折腾和任性，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来，但是寄人篱下，喻文州并没有对等的权利。
黄少天张了张嘴，忽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
四十五分钟以后，喻文州推开那扇属于黄少天房间的门走进去时，屋子里的书桌前已经坐了人，天花板上顶灯开着，温暖的橘黄色。
窝在电脑椅里打游戏的男生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手底下敲击键盘的动作没停，只是抽空朝他投来冷淡的一瞥，很快又将目光移回电脑的液晶屏上。
被人刻意的冷落，喻文州没觉得不妥，他带上门，走几步到书桌前，把手里端着的玻璃杯放下，“嗒”一声轻响。
“这什么？”黄少天忙着在游戏里砍人，目光一错不错的紧盯屏幕。
“感冒冲剂。”
黄少天果断拒绝，“我不要喝。”
喻文州没说话，伸手将杯子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我，不，要，喝。”黄少天拖长了音调强调一遍。
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杯壁上叩了几下，喻文州抬起眸，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电脑椅上的男生。
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男生乌黑的短发还有些湿漉，柔顺地伏贴在光洁的脖颈，颊侧的耳垂晕开一点淡粉，因着才洗过澡的缘故，周身都笼着一层飘渺的水汽。
电脑屏幕里的厮杀激烈，黄少天专注着操控鼠标，没注意喻文州遥遥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直到一局游戏结束，他才扔下耳机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身后的男生：
“喻文州我说第三遍，我不要喝。”
“你一定要坚持的话，不如你帮我把它喝了。”
“喝过了。”喻文州说。
“那我不管，”黄少天靠进他舒服的椅背里，仰起头看他站在他面前的男生，“反正我不要喝。”
一通无赖耍的驾轻就熟。
喻文州站在桌子边沉默了一小会儿，像是在为难。
黄少天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心里暗爽，眼角止不住挑起一点飞扬的弧度。
然后就听见喻文州清淡平静的声音，“那我去叫林阿姨。”
黄少天：？？？
等他回过神来，喻文州已经端起玻璃杯，转身要走。
“等等等等，喻文州你是混账吗，你回来！”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去抓喻文州的手腕。
前面男生停了一下，转身想要看他，冷不防身后黄少天已经扑上来，喻文州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原本四平八稳端在手里的玻璃杯剧烈一晃，溅出一大片滚烫的液体，尽数泼洒在他黑色的长裤上。
男生眼底顿时浮出一点极细微的痛色，他咬着下唇，单手把黄少天从怀里推开让他站好，“你离远点。”
“小心衣服被弄脏。”
黄少天被推开时，整个人还处在懵的状态里，他怔怔看着喻文州把杯子放回桌面，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弯下腰擦拭。
“对不起，”回过神来以后他急急忙忙地想要上前，“我不是故意的，你……”
他“你”了半天，没能“你”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蹲下身，盯着喻文州裤子上被弄脏的地方。
水渍溅开在大腿的地方，洇开很明显的阴影，又因为在偏内侧的位置，短时间里并不能晾干。
“你把裤子脱下来吧，”黄少天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明天放洗衣机里去洗。”
喻文州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瞧他。
大概是不相信黄家的小祖宗会忽然变得这么好心。
“你快点啊。”黄少天是个急性子，见不得别人慢慢吞吞，看喻文州半天不动作，直接撑着膝站起来，往他那边走。
喻文州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么，“你不用帮我，我自己来。”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黄少天眨了眨眼睛，“你难道害羞？”
“没有，”喻文州的嗓音温淡，“只是觉得，第一天见面你就脱我裤子，好像不太好。”
“……”
“你不要说的我好像对你有非分之想一样，”好心帮忙还被堵了一句，黄少天有点气结，“你以为你自己长的很好看吗。”
话一出口黄少天就后悔了，喻文州确实长的很好看，没毛病啊。
他连忙补上一句，“就算你长的好看，你是女生吗。我只喜欢女生，你是吗，是吗？！”
喻文州没来得及说话，卧室的门在这时被敲响，打断了黄少天的直男宣言。
“阿天，你睡没睡？”他妈妈的声音隔着厚实的门板，模模糊糊传进来。
“还没有，但是马上就要睡了，怎么，妈你有什么事吗？”黄少天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问。
“是啊，”林妍在门外笑眯眯地回答他，“郑轩妈妈刚才和我说，你和郑轩他们几个约好了后天要出去玩是不是。”
“那正好，你带着文州去认识一下你朋友，顺便的，帮文州买几件合适的新衣服回来。”
黄少天：？！？！？！
TBC.
阿烦：【拿着剧本一字一句】我，只，喜，欢，女，生。
喻总：【抽过他的剧本扔掉】少天，你背错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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