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水星逆行 04
#架空 寄人篱下#
#意识流到极点的一章，写出来纯粹为了自我满足，大噶看得下去……就看吧#
4.
仿佛盛夏的风吹拂过满山遍野的夜息香，心旌动摇。
黄少天抱着一大堆玩偶，迟迟没有回神，周遭女生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他和喻文州之间反复打量。
纷乱的私语渐渐大声，女生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变成热切，饶是黄少天不明所以，也还是被这些目光盯的毛骨悚然。
他没有和喻文州一样的好耐性，在这些视线的洗礼下淡然自若，黄家的小祖宗看起来张扬，其实脸皮薄到一种境界。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少天？”这一步退的突兀，喻文州有些疑惑地喊他。
……
完蛋。
姑娘们的眼神，在这声“少天”以后变得滚烫，黄少天受不住，薄薄的耳尖噌一下红透。
他不由分说抓起喻文州手腕，转身就走。
被他抓住的男生愣一下，还是任由他带着自己走出电玩厅。
出了门，冷风迎面吹来，令人清醒很多。黄少天这才放手，回身一股脑把玩偶塞进喻文州怀里。
“你不要这些玩偶？”男生抱了满怀，抬眸问他。
“……”
“不是，”黄少天调开视线，望向别处的眼神游移，“我一个大男人，拿着这么多玩偶，像什么样子。”
喻文州：“……”
我拿着这些玩偶，难道就像样子了吗？
“你拿着也不像样子，”黄少天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回答说，“但是你比我能装逼啊。”
喻文州：“……”
好不容易从电玩厅里脱身，黄少天心有余悸，不可能再回去，他给郑轩发了条微信，简单说明情况。
然后他将手机放回衣兜，扭头。
才拿了人家一大堆玩偶，没道理翻脸不认人，他看着喻文州，难得好声好气，
“我妈不是说帮你买几件衣服吗，楼上就是商场，要不现在就去看看。”
喻文州垂着眸，没说话，细长的睫遮下来，看不清眼底情绪。
黄少天当他是默认，拉着人直接上楼。
商场的四楼是男装，黄少天带着人七拐八弯，在他眼熟的一家品牌店前面停住。
这一家品牌主打学生系休闲风，普适人群是还在上高中的男生。
黄少天将人拉进去，“我觉得这里的衣服都还行，我平常买衣服都买他家。”
他回头问喻文州，“你喜欢这家的风格……”
话音戛然而止。
男生侧着头，没有看他，清透的视线扫过店面低调却奢华的装潢，水晶吊灯上垂落的透明流苏。米色陈列柜里是折叠整齐的黑色衬衫，歪歪扭扭贴着“ON SALE”的标签。
喻文州安静地看着。
在他的目光里，黄少天初次看见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云遮雾绕读不懂，但是莫名令人觉得难过。
“你……不喜欢这家店的风格吗？”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因为这样的目光而不知所措。
“没有。”男生重新垂下眸，侧过头看他，唇角微勾。
黄少天不确定喻文州这句话里有多少安抚的意味，他攥紧人的手腕，神情执拗地刨根问底，“那你喜欢吗？”
男生看着他，笑意里隐着一星无奈，“喜欢。”
喜欢就好。听见他回答的瞬间，黄少天像是如释重负，竟然松了口气。
前台的导购员看见有顾客光临，从柜台里绕出来，迎上去。
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三下，黄少天顺势松开喻文州的手腕，坐到一旁的布艺沙发上，“你先看看吧，我回个微信。”
消息是郑轩发来的，用一连串“哈哈哈”表达对他电玩厅遭遇的深切同情。
黄少天觉得自己不应该对郑轩的人品抱有希望。
他飞快打出一大段话，发出去谴责他，又点开表情包管理，发送表情包：【哼，男人.jpg】。
过几秒钟，郑轩回复：【呵，基佬.jpg.】。
黄少天：？？？
黄少天：爸爸容忍你的小调皮。
他和郑轩你来我往的贫几句，又关掉微信刷了会儿微博。
近来时事新闻没有大事发生，他对着满屏幕的娱乐花边爆料，看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聊。
目光从手机屏上移开，漫无目的地扫视过不远处陈列衣物的衣架，再延伸开来，定格在更远的地方。
明亮的白炽灯下，男生秀挺的身影清晰醒目，导购员姐姐站在他旁边，笑容甜美地和他说些什么。
大概是在推销。
不知道喻文州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但从黄少天的视角看过去，能清楚看见男生小半张侧脸，他垂着眸，视线落在其中一件风衣衣领的下方，定格片刻。
接着他偏过头，轻声同还在喋喋不休的导购员道谢，转身。
他走到黄少天跟前，黄少天仰头看他，“你不买吗？”
“不了，”喻文州说，“我带来的衣服，其实已经够了。”
他的嗓音平淡，柔和，又在平淡与柔和里平白生出点不容置喙的轻描淡写。
黄少天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很久，为男生没有预兆的拒绝感到困惑。
“好吧，”但是他的骄矜里从来没有强人所难这一项，黄少天站起来，拍拍裤子，“那就走吧。”
直达电梯前挤满排队等候的人，他们绕到商场的另一边，乘坐自动扶梯。
扶梯的梯级一节一节凸起，又消失在底部的梳齿板里，漫长的过程中，喻文州一直站在黄少天的身侧，指骨纤细的手随意搭在漆黑的扶手带上，几分反差鲜明的骨感。
黄少天转头想找他说话时，视线下意识落在他精雕细琢的腕骨上，再往上，不经意就看见深色的袖口，在经年累月的浣洗里被磨的发旧，泛白。
电光石火里，他忽然回忆起喻文州低头看向风衣衣领下方的那个细节。
他清楚的明白过来，喻文州那时候看的，是衣领下明码标价的标签纸。
进店之前，他拉着喻文州问他喜不喜欢，喻文州说喜欢。
然后喻文州又说，不了，已经够了。
喜欢，但是不了。
白茫茫的光线从空旷的高空照下来，十年如一日的冷清，有熊孩子鲁莽地从黄少天手臂底下钻过去，在运转的扶梯上跑动，脚下蹬着一双AJ球鞋，洁白崭新，妆容精致的女人撵在他身后，焦急的呼喊，她挎着BV家的编织包从黄少天身边挤过，高跟鞋不小心踩上黄少天的球鞋，女人匆忙的转头，朝他点头致歉。
黄少天说没关系，低下头看，视线却偏移到别处，落在喻文州雪一样干净的板鞋上。
板鞋的样式简单，洁净，鞋面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标识证明它出自何处。
很突然的，黄少天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
为了让他接纳喻文州，林妍曾经断断续续和他提过一些东西，她说喻文州成绩其实很好，如果在G市，是应该和黄少天读同一所学校的。
然而事实上，喻文州就读学校的名字，黄少天甚至没有听说过。
偏过头，喻文州侧脸轮廓近在咫尺，他手里还勾着五花八门的毛绒玩偶，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滑稽的喜感，湛黑眼眸却映着白炽灯没有温度的光线，冷静的仿佛雪域上千年不化的冻雪。
他依然穿着旧损的外衣，踩着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买回来的板鞋，这些从前在黄少天看来遥不可及也无法想象的事情，如今确确实实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还是很遥远，但是很真实。
黄少天终于意识到，命运在每一个生命的最初，都明码标价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像极了喻文州看见的那件风衣，也像极了那位女士挽在手里的斜挎编织包。
它们不费吹飞之力，将人划分出三六九等。
自动扶梯传送到尽头，黄少天跨出去，又骤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喻文州轻声问他。
“这是几楼？”黄少天扭过头，盯着他。
“二楼。”
“我想去洗手间。”
“好，”喻文州说，“我在这等……”
“我还想吃冰淇淋，二楼有麦当劳，你帮我排队。”黄少天打断他，语速很快，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意味在里面。
从头到尾，喻文州都没有为他的忽冷忽热感到过手足无措，男生平静地听他讲完，点头说好，然后离开。
目送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黄少天骤然转身，无视周围路人投过来的惊诧眼神，卯足劲，沿着自动扶梯往上狂奔。
他原路折返，沿途都是相似的灯光和装饰，风从耳稍掠过，又倒灌回流进鼓膜，耳廓里都是气流呼啸而过的声音，除却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心跳，黄少天听不见别的声音。
终于他停在那家熟悉的品牌店前，弯腰扶着膝，艰难地喘息。
短时间的剧烈运动，让他光洁的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前台的导购员姐姐看见他去而复返，跑的这样匆忙，赶快从里间走出来，“这是怎么了？又改主意要买我们家了？不用这么着急的，我们家衣服库存有很多。”
黄少天说不出话，淡淡的血腥味灌进喉咙，一阵疼似一阵。
导购员说的没错，他确实改了主意，他想买下那件风衣，塞给喻文州。
可他一时没有办法开口，只能喘息着，茫然地抬头望向四周。
不期然的，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漂亮的AJ球鞋。
很久以前的语文试卷出现过一道成语辨析题，题目问云泥之别什么意思。
他从前不懂得，到今天忽然醍醐灌顶，所谓的云泥之别，好比AJ之于地摊货，黄少天之于喻文州。
他乘着天上的云，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喻文州走在泥泞里，跌跌撞撞举步维艰。
他们走相同的距离，耗费的心力，精力，却是天壤之别。
黄少天站起身来，视线落在店面角落的那件黑色风衣上，陈列架只剩下这一件，想来是春季热销的款式，在他之前，应该也有很多男生，带着父母和朋友，高高兴兴将衣服买走。
他终于回想起更多的细节来，回想起喻文州说不时沉静的眸光。
喻文州在很认真的拒绝，拒绝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从始至终，他的神色冷静镇定，没有一丝眷恋和勉强。
风衣很漂亮，但他没想过要得到。
黄少天闭上眼睛。
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剧烈的心跳在胸腔里趋于平稳，那些原本沸腾在脉络里的热血却一点一点，无可挽回的凉下去。
他试图用一件喻文州不在意的，无足轻重的风衣，去“拯救”在泥淖里尚且砥砺前行的那个人。
何其傲慢。
“小弟弟你还好吗？怎么光喘气不说话，”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导购员都觉得奇怪，“你是回来买我们家衣服的吗？”
循着她的声音，黄少天缓缓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导购员看见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盯的她发憷。
随即她听见男生的声音，缓慢的，清晰的，像是在虚空里找到方向，变得凝实，沉稳。
“我想，还是不了。”
他两手空空的走回去，在排着一条长龙的甜品站门口撞上拿着甜筒的喻文州。
不知道喻文州在原地等了多久，冰淇淋的顶端已经塌下来，融的看不出它本来的样子。
“那什么……”黄少天心虚地盯着脚尖，为自己的迟迟不归找理由，“今天厕所里人多，我等了好久。”
喻文州正要将甜筒递给他，闻言，垂下眼眸，视线扫过去。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男生柔软的唇线微微弯起，勾出一点很好看的弧度来。
“我知道。”他回答说。
黄少天接过他手里的甜筒，眉梢微挑，并不信他。
你知道？
你才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用知道。
你不用知道，在这一天，我终于愿意卸下这一身无知的傲慢，脚踏实地，站在地面上看你。
TBC.
*下一章开启校园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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