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窑笔洗

没人苛求一厢情愿的效忠。

【喻黄】情书 FIVE

#果然flag立早了并没有一发完结……下一发肯定完结#

#被亲友嫌弃名字老司机……于是决定改一个人要清新全世界的我#

=======

 

Five

 

  有些记忆就是因为藏的太深太久,发酵成梦境之域时才更容易深陷其中。至少在黄少天看来,眼下无论是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还是教室里炫白晃荡的白炽灯光,都的确真实到有迹可循。

 

  暮色四合,夏蝉未歇。天花板上电风扇笨拙的转出高低不一的声调,没能驱散入夏的暑意,反而应和着窗外跌宕起伏的蝉声浮动人心,黄少天靠着窗棂漫不经心地转笔,好不容易将注意力从深蓝的天幕间收回来,一转头就看见一张近在咫尺放大了一倍的脸。

“卧槽!”他手一抖,钢笔里的蓝黑墨水顿时溅了几滴出来:“郑轩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突然凑过来想玩心跳游戏是不是?!现在晚自习呢你给我收敛一点!”

“这个不能怪我,”郑轩满脸无奈的冲他摊手:“我喊了你几声,是你自己在发呆没听见,我就过来想拍你,谁知道你又突然转头,”他说着,冲黄少天扬了扬手里一副扑克:“我和徐景熙斗地主缺个人,来不来?输的人给班花发QQ告白。”

  “我去你们敢不敢不这么浪……”黄少天吐槽不能,郁闷的抬头向四周环顾了一圈——

  距离高考还四天,仅剩四天,太多的结局都已尘埃落定,很少再有人会妄想着拼出点什么,长久压抑着的凝重氛围因而有了崩溃的迹象,像是要迫不及待越过高考短暂的时间线奔向盛夏热烈的狂欢,捧着工口漫的男生和拿着花火言情的女生,交头接耳的前后桌和联机打游戏的邻座,偌大的教室里连空气都是浮躁的,蝴蝶效应般席卷静水之下蠢蠢欲动的叛逆张扬。

“怎么了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眼见着黄少天又要开始发散思维,郑轩忙不迭说他一句:“你最近是怎么了别是高考前突然变傻了?”

“去去去你才变傻你一直就这么傻。”黄少天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是先把人呛回去。

“好好好我一直都这么傻,”郑轩也不和他计较,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洗那一副牌:“你倒是说斗地主来不来啊,不来我好找别人。”

“不。”黄少天难得话少,扬了扬下巴露出一点得意的笑来:“小爷我可是要一直坚持到高考最后一刻的人。”他说着收拾了桌子上散落的理综卷和演草纸抱在怀里,拿着文具袋和郑轩say了句byebye:“教室太吵我就不留了,你们慢慢斗地主,到时别忘了直播你们给班花的告白哈,我看好你们。”

  ——他知道该上哪里找一方幽静的空间,沿着教学楼左侧那道楼梯一直往上走,在五楼之上的楼梯口凿出了一间阁楼模样的小空地,正对嵌在楼道旁贯穿整个视野的落地窗,白天里光线充足入暮时月影婆娑,雪白的墙上两盏悬灯贴挂,夜里亮起时灯光微黄。偶尔也会有别的的人上那儿自习,小小的空间里甚至摆了两三张散乱的桌椅。

 

  步子急促的踏过阶梯然后骤停,未曾料想在如水的夜色里和谁不期而遇。

 

  “……喻文州?”

  清风月下,夜色淡处,拾级而上的少年站定在五楼半的台阶,像是没能料到自己的空间被人捷足先登,仰头迟疑的喊出一个并不确定的名字。

  斜月入户,树影散乱。有人从背光的阴影里微微抬头,月的清辉照亮他半面秀致轮廓,幽淡的眸在看见台阶上少年的瞬间破碎出一缕动荡,却又转眼糅杂在夜的雾意里,他眼里也似起了缥缈的雾,空濛细雨,勘不破。

  清浅的目光从黄少天抱在怀里的理综卷上扫过,漂亮的眼眸里浮出一点微淡笑意:“上这儿学习?”

  “是啊。”即使彼此不甚熟悉,无关痛痒的几句寒暄也是能够做到的。黄少天耸耸肩,轻快的跨几步跳上平台:“教室里太吵了学不进去,大家最近好像都挺浮躁,快高考的缘故吧。”他在喻文州旁边坐下来,有点好奇的去看他手上那本书:“你呢?你在这干嘛?我还以为班里就我一个知道这里。”

  “也没干什么正事。”喻文州轻和的笑了笑,“题都做不进去,就借了图书馆的书来看看。”

  黄少天“唔”了一声,随意瞟了一眼他手里攥着的书,自顾自的小声咕哝:“连你都静不下心吗……”

  喻文州弯起唇角,目光照见月色:“是呢。”

  “那还真是,”黄少天弯了眼眸跟着笑起来:“完了完了,本来还想再做做理综,结果你竟然躲在这儿看书,这样我完全没心情做题啊,喻文州你真是真是害人不浅。”

  “我以为,害人不浅的一直是你。”喻文州平平静静翻过一页,语声很淡。

  静了片刻,又抬头清清淡淡笑了下——

  “我是说真的。”

 

 或许是那样一个浸在月色里的笑太轻描淡写又太苍凉翻覆,黄少天张了张嘴,竟没能发出半点声响,空旷的楼道在黑夜里被漫长的沉默一点点淹没,他无意识的捏着校服衣角,在无边的静寂里渐渐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局促。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底小小的埋怨了一下身边的男生,明明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最是善解人意最是洞察人心,却为什么偏偏一次次予他难堪与不知所措。

 

  心摇神动间他突然站起来,几步跳下楼梯站到落地窗前,伸手去触碰透明的玻璃,连同额也一并抵上去,静静注视楼下被路灯照亮的林间小道:“喻文州,”他皱了皱眉,习惯性的蹭了蹭冰凉一片的玻璃,末了又忍不住因自己幼稚的举动而发笑:“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但怎么和你说话我就这么心累啊。”他回过头来,半开玩笑的盯住坐在平台边缘的男生:“你当心我哪天真的吓到了,一辈子都不敢和你说话了。”

  其实哪有什么一辈子。

  可那天的喻文州竟真的勾着唇角笑起来,眼底眉梢,都是真心实意的柔软温和——

  “一辈子太长……”

  “怕你不小心忘记了。”

  “就又来找我说话了。”

 

  怕我不小心忘记了。

  就又义无反顾沦陷了。

 

  又或者这一辈子怕过东西有太多,长长短短命里命外,最怕的不过是你不会懂,我不能说。

 

  所以黄少天笑起来,像过往无数明朗的笑颜,纯粹的没有一丝阴霾:“随便说说,你别是当真了。”

  他把头转过去,目光穿透落地窗落向被月光照成冷白色的小路:“不是说接下来三天都是我们自己在家复习吗,这样说来,今天晚上竟然是我们三年来最后一个晚自习了。”

  “之后再见就是毕业典礼了吧,”他掉过头,又对着喻文州笑起来,“所以提前说一句,高考加油啊喻文州。”

  “不过我都这么真诚坦荡的祝福你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说点什么啊?”

  少年轻快的音调,在空旷的楼道宛转出回音,像是谁跳脱的一时兴起,在夜色盛开的不同不愿,想着讨要一句疏离客套的祝福,权当做自己最后一点运气。

 

  可当那个人真的微微启唇,一字一句,却又都压抑着步步偏离了轨迹,几近失控。

  “少天。”

  猝不及防的柔和嗓音,在齿关间辗转出太陌生的字眼,却又因曾经在心底温习过千百万遍,于是再生涩也都动心。

  黄少天愕然抬头。

  月的光影,夜的寒意,那些明明灭灭的光线好似在一瞬映入那人清浅眸底,深深浅浅道不尽温存,他眸间笑意也似在岁月里翻覆过沧海桑田,一霎望尽归途,一霎望断来路。

  左不过,不留后路,不着边际。

 

“少天,你看。”

“今晚月色很美。”[1]


[1] 夏目漱石曾把“我爱你”翻译为“今晚月色真美”,很喜欢的一个梗,虽然已经烂大街了,但依然要用。


评论(27)

热度(86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