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窑笔洗

没人苛求一厢情愿的效忠。

【喻黄】狭路 04

#都市异能

#生物学家x自由雇佣军


Chapter 4.


 酒店房间比想象中宽敞,C区不愧为C区,连黑店都开的明目张胆。


 喻文州打开灯,房间和手机屏幕同时亮起来。消息来自一刻钟前才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的雇佣军先生:【房间号。】

 难得的言简意赅。喻文州带上门,低头打了几个字,按下发送。

 【1115。】


  


 一分钟后,黄少天从酒店的阳台翻上来,坐在栏杆上摆弄手机,删掉了张佳乐传过来的酒店房间分布图。


 喻文州推开落地窗的时候有窸窣的响声。黄少天抬头看见他,顺手把手机塞进衣兜和他感叹,“你们这黑店都这么嚣张的?就差没在门口挂个横幅写‘我是黑店来打我呀’了吧?”


 “既然你也知道是黑店,”喻文州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为什么还要翻窗进来。”

 “你看前台小姑娘长的那么甜,”黄少天扣住他的手心,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我顶着一脸血进去,吓哭人家怎么办,而且一身血,这特征也太明显了。”


 ……甜吗?喻文州将人拉过去的动作忽然一顿,“你喜欢?”

 “没有啊你别乱说,”黄少天想也没想,“我不喜欢那样的。”


 嗯?喻文州笑了一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吧。黄少天长翘的睫扑簌了几下,没说话,透过黑暗的光,他盯着喻文州侧脸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胡思乱想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酒店房间里的陈设一应俱全,米白的窗帘,橘色的壁灯,盥洗室被磨砂玻璃隔开,左侧是花洒,右侧是浴池。

 一家黑店的装潢竟然比某些星级酒店还精致一些,放在其他地方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考虑到C区是游走在法律之外的灰色地带,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黄少天把房间从里到外翻了一遍,没发现有监控或者其他窃听设备,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只除了……


 他看着房间中央那张床,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喻文州站在乌木桌前,等电热水壶里的自来水烧开,“我是一个人,开双人间才有问题。”


 “这个我也知道,”黄少天嘟囔,“但是你这个样子我就会觉得你在暗示我要不要来一炮……”

 “什么?”水壶啪嗒跳了闸,喻文州拿着玻璃杯在开水里过了一遍,似乎没有听清。


 “我说你这个样子,要不要去洗个澡,”黄少天镇定地改口,“我看你刚才在旁边便利店买过一次性的换洗衣服了。”

 喻文州“嗯”了一声,往玻璃杯倒了半杯水,递给他,下颌微抬示意他喝完。


 黄少天意思意思喝了几口,握着杯子在一旁的实木椅上坐下来,支着脑袋对着喻文州看半天,忽然撇了下嘴,“哎,你看起来都不怕我。”

 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喻文州有点好笑,“你很希望我能怕你?”


 “少偷换概念,这不是希不希望的问题,我在你面前杀人了吧?活人啊?你不腿软就算了,还转头就和我开房来了?”

 “……”喻文州沉默半晌,还是没给他科普开房的另一种含义,“和你杀人不杀人没关系,重要的是事端到底是哪一方先挑起来的。”


 黄少天不屑,“当然是他们先动的手,一群傻逼,还想搞我?”

 “……少天,不许用这个字说自己。”

 “我说什么了?”黄少天无辜极了。


 喻文州瞥了他一眼,没和他计较,“你杀的人,不都是想要你命的人,如果只是这样,我有什么好怕的。”


 黄少天抱着杯子想了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然后他眉眼一弯,笑起来,“你不想要我的命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口吻十分随意,就算是喻文州都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锋芒毕露的试探。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这个话题仿佛被自然而然的放过,黄少天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呜呜噜噜地催他去洗澡。


  

 等喻文州再拉开盥洗室的门,窗帘已经合上了。黄少天站在床边,背对着他脱衣服。灰色的连帽衫顺着流畅的腰线被掀起来,染血的绷带有些松了,散开来搭在瓷白的肩骨上,半遮半掩地描摹他瘦削的脊背,狰狞的伤口,刺眼的红和醒目的白,在视野揉杂成一种近乎妖异的对比。暖黄的灯光跌落下来,沿着他蝶骨美好的线条,一路蜿蜒进清浅的腰窝。


 喻文州垂了眼睫。

   他用指尖触碰过黄少天的脊背,也隔着薄薄的衣料勾勒过他的腰线,但从来没想过,这个人皮囊下是这样一副漂亮骨架。


 听见身后动静,年轻的雇佣军回过头,眼眸乌黑薄透,灯光下现出一点琉璃色。


 “医生开的药,”他眨了眨眼,才接着说,“好像我杀人的时候给弄丢了。”

 又不是什么难题,徐景熙开药的时候喻文州就在旁边,有什么药他记得很清楚,“我去买。”

 大半夜让人跑一趟。黄少天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解释道,“我以为我能撑到明天的,但是伤口好像裂开的太严重了。”


 喻文州走到他背后,指尖自然而然搭上他的肩背,“我看看。”

 肌肤相触,黄少天不自然地绷紧了后背,“其实也没什么好看……”

 喻文州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后颈,雇佣军先生一下子不说话了。


 离的太近了,他都能从血腥味里分别出喻文州衣服上沐浴露的气息,清清凉凉,又是薄荷的味道。没能忍住,他弧度很小地侧了下头,那个人正低着头,很认真地查看他的伤口。氤氲雾气下,那张讨他喜欢的侧脸近在咫尺,湿漉的发丝柔顺的贴在颊侧,仿佛眼睫上都沾着水汽,斜侧微黄的壁灯打过来,映出半幅矇眬又温软的错觉。


 “要不……”黄少天犹豫了,他怕喻文州大晚上出去会被劫色。

 喻文州无声偏头,等着下文。黄少天眼睁睁看着透明的水滴从他发梢落下来,消失在锁骨那抹精致的凹起中。

 黄少天:“……”这谁顶得住啊!

 他把头扭回去用力咳了一声,眼神开始乱飞,看灯看地就是不看喻文州:“那、那就麻烦你啦。”


 “不麻烦。”喻文州低着头,将衬衣的倒数第二颗扣子扣好,“你等我。”



    随着房间的门被轻轻合上,黄少天握了握手指然后松开,眼色渐渐淡下来。他后退几步,在床边坐下,指间一翻,一瓶只有半指长的玻璃瓶出现在他掌心,里面装着半管透明液体。


 是他异能被废的那天趁对方不察从领头那人身上摸来的,想来应该是能让异能失效的那种药物,不过他手里这瓶,八成只是半成品。这么多天过去,实验室的人应该已经发现这药不见了,并且想当然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哦嚯,黄少天想,灭他口的理由又多了一个,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最让他意外的并非今天这场预料之中的追杀,而是这群人锁定他位置的速度。

 快的有点不像话了吧。


 小巧的玻璃瓶被他上下抛玩,黄少天动也不动盯着那道残影,脑海里反复回放的画面是不久前他从冰墙上凌空跃下时,那个男人周身突然出现的僵硬。

 怎么看,那一下都在男人那一串过于连贯的动作下充斥着严重的违和感,奇怪到黄少天根本没法说服自己那是个巧合。


 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可如果男人没有在最后关头停顿那一下……

 黄少天闭了闭眼。

 他一点都不想回忆那一刻心脏停拍,痉挛到胃疼的感觉。


 当时他人在空中,喻文州的神色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反常,男人在最后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这些他全都一无所知。


 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又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瓶子,摸出手机给张佳乐去了个消息,“帮我查个人。”

 “谁?”张佳乐回得很快,他在表世界的身份是个黑客,捣鼓这些东西驾轻就熟。


 “喻文州。”黄少天打字,大致描述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行,“应该是G市本地人,工作大概率和医学有关系,你重点查一下他履历有没有问题。”

 “妥。”张佳乐正经了一秒,马上又好奇起来,“你让我查这个干嘛?看上人家了?”


 黄少天:“……我查这个,和看上他没关系。”

 张佳乐立刻就做上阅读理解了,“哦,意思是你确实是看上他了,但是公私分明,一码归一码,你现在又怀疑他。”


 黄少天:“……………”

 “你长大了黄少天小朋友,”张佳乐欣慰道,“竟然没有被盲目的爱情冲昏头脑,关键时刻还记得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要干什么。”


 “……”黄少天说,“让你查你就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可以逼逼的?”

 张佳乐万没有想到他还有被黄少天嫌话多的一天。

 不过对待没有被恋爱脑支配的同伴,他非常宽容,“行吧不逗你了,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你看上什么人了,我记得你以前眼光贼刁啊,能被你看上怕不是人间绝色?要是查出来真有什么大问题怎么办?”


 黄少天沉默了,有凛冽的冰霜在他指间凝聚然后弥散,笼在房间暖色的光调下,也是一种不近人情的冷。

 “……那就杀了吧。”

  


 月明星稀,C区的建筑浸在夜雾里,灰蒙蒙的一片。


   过了十字路口,就是最近的一家药店了。深夜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收银员守着柜台。喻文州回忆着徐景熙写在纸上的潦草字迹,从货架上依次拿了几盒药下来。

 对面货架的药几乎同时被拿下来,郑轩的脸出现在那一小块空隙里。


 Boss。他没喊出来,只是无声比了个口型。

 喻文州看过去。


 郑轩给他打了个手势,“我按你吩咐的,把那个家伙的坐标卖给C区那些人了,怎么样,他死了没?”

 喻文州指尖搭在药盒光洁的封壳上,摇了摇头。


 郑轩愣了一下,“那您叫我来……?”

  “我见到他的那天,他受了很重的伤,”喻文州轻声说,“我把他交给景熙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一支用光弹药的枪和一把匕首。”


 “这个我也听景熙说了,”郑轩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个异能力者,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喻文州扣了扣手里的药盒,“让你泄露他的坐标,其实是想求证一件事。”


 郑轩抓了抓头发,没懂,“什么事?”

 “他的战斗方式。”喻文州说,“事实证明,他从始至终都在凭借异能战斗。”

 “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抬起眼睫,轻轻看了郑轩一眼,“我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他应该是想杀我的,但用的却是匕首,不是对他来说更好掌控的冰刃。异能力存在透支的情况,但他那个时候的状态,明显还没到那种程度。还有那支枪,一个习惯用异能力作战的异能力者,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使用枪支这样的热武器?”


 一段话抽丝剥茧的分析下来,郑轩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重点,但是一来有喻文州在他懒得想,二来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他很好的履行了这一点,“所以是什么情况下?”

 喻文州看着药盒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说明,沉默了一下,“异能作废,不可使用的时候。”


 “……”郑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药盒,等完全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后,郑轩几乎是悚然一惊,干巴巴道,“您,您没有在开玩笑吧?”

 “我也希望我在开玩笑,”喻文州神色很淡,“再看看吧,这次的事,我觉得……”

 觉得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郑轩也知道,后面跟着的那个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让景熙留意一下C区最近药物流通的情况,”喻文州最后道,“有什么不对劲,一定告诉我。”


 “好。”郑轩低声应了,没马上走,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下,“我想知道,泄露坐标之后的这些事,您是不是也料到了。您从一开始,就是想把他放在身边看着吗。”

 “是啊,你看出来了。”

 郑轩不解,“为什么?”

 “他太危险了。”喻文州轻描淡写道,“让他一个人行动,我没法放心。”

 “可是他现在立场不明,我们怎么知道他是受害者还是其他什么,而且之前他可是想杀您的,万一关键时刻出什么岔子……”郑轩担忧道,“兹事体大,虽然这么说有点滥杀无辜,但是,需要我直接去干掉他吗?”


 “不用,”喻文州笑了一下,“你应该杀不了他。”

 “真有那一天,我会动手的。”


 TBC.


 喻总:他太危险了,我得看着。

 然后就看到床上去了是怎么回事啊这位先生?【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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