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窑笔洗

没人苛求一厢情愿的效忠。

【喻黄】赔不起[END]

#被糖炸成了天边最gay里gay气的一朵烟花#

 

01.

 

  黄少天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

  他说梦话。

 

  喻文州第一次发现他这毛病是在第四赛季。

  那时候他们刚及出道,急需磨合的双核战术和接踵而来的新秀墙就像是悬在头顶的锋锐刀刃,逼着年轻的蓝雨队长一刻也不敢松懈,五花八门的战术分析写了一页又一页,熬夜复盘更是成了顺理成章的后续发展。

 

   约莫是知道喻文州身上压着的担子到底有多重,是以他熬夜时候黄少天从不拦着,就抱着抱枕杵在他房间门口,探出个脑袋笑嘻嘻的把他望着:“队长你又违反队规不按时睡觉啊?那加我一个共犯凑个双数图个吉利呗!”

  话是这么说,他却也完全没打算给喻文州拒绝的机会,往往话音才落下,已经连人带抱枕的蹭到了喻文州身边坐下。

  蓝雨的队长看着他这副明目张胆耍赖的模样,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纤细分明的指节轻叩了两下桌面,唇角一弯带出点半是纵容半是无奈的笑意:“凑什么热闹,你哪次不是复盘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这话算是一语中的,须知蓝雨的王牌在“熬夜”这项天赋技能上的技能点从来就没有加够过,往往没等喻文州复盘完毕关掉电脑,他就已经下巴垫在抱枕上睡死过去了,蓝雨的队长在偶尔的空隙里稍稍一偏头,看见的就是他家王牌歪歪斜斜枕着抱枕的安淡睡颜,有桌灯淡橘色的光线扫过他落了碎发的额角,将年轻锋锐的轮廓模糊的明亮而柔软。

 

  都说了来不起就早点去睡。喻文州望着他沉在梦乡里眉眼安然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少天,”他轻轻推一推人的肩膀:“起来去床上睡。”

  黄少天皱了皱鼻子,没醒,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见了什么,抬手“啪”一下打进喻文州微凉的掌心:“不要秋葵!”

  话里话外都是明晃晃的嫌弃。

  喻文州一愣,下意识地拢了他落在他掌心的手指:“少天?”

  “干嘛干嘛……叫我干嘛?”那个人分明还在梦中,每一个咬字里都带出点一寸好梦的柔软黏腻,“喻文州你……你不要逼我。”

  喻文州简直觉得好笑,我逼你什么了?他轻轻捏了一下那个人纤细的指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黄少天搂紧了怀里的抱枕往更深的地方蹭,头埋在柔软的布料里口齿不清地嘟嘟囔囔:“你不要逼我……为什么不让我扔掉秋葵……你再这样,我就……我就扔掉你……”

 

“……”

  喻文州抵着额微微侧头看他,狭长的眼尾挑出点似是而非的笑意:

  嗯?你想扔掉谁?

                                                                                            02.          

 

  但大抵还是高兴的。

  黄少天的梦里有他。

 

  只是转天黄少天一觉醒来,看见的是他队长与往常无异的温淡笑意,除了他早餐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份秋葵炒蛋,其他的都好像与往常没什么差别。、

  彼时黄少天低头瞧了瞧碟子里绿油油的蔬菜,又抬头看了一眼对座笑意柔和的蓝雨队长,神色间很有些复杂地开口:“……队长我不记得我最近有得罪过你?”

  喻文州没说话,眉眼弯起来笑的好看的不得了。

  看破不说破。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怀了些什么心思在里面,或许潜意识里隐隐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期待,想着左不过是来日方长,不说破,也许就总能从那个人不知所谓的梦话里再多听见点什么。

  就总能从那个人的梦话里,听见点他想要的什么。

  

  后来有一次客场作战轮回,蓝雨的正副队长自然是住的酒店同一间房,那天他们抵达S市时天色就已向晚,等入住了酒店,夜色更是泼墨般地在窗外渲染开来。

  喻文州洗漱完从盥洗室里出来的时候,蓝雨的副队已经把自己团成个球塞进了被子里,只露出鼻子尖以上的小半张脸,细密的睫安静地垂下来,呼吸一点一点,均匀安稳。

  喻文州站在原地看他一会儿,抬手帮他关了嵌在床头的挂灯,深蓝的夜色霎时如水般漫过每一个角落,又遥遥在床上那人的眉眼间投下一丝素月的光影。

  分明只是一丝微乎其微的光影,被子里裹成一团的人却倏地抽了抽鼻尖,像是被谁惊扰了这一夜的好眠,于是断断续续地嚅嗫开来:

  “都说过了……我不喜欢秋葵……不要给我秋葵了行不行……”

  怎么又是秋葵。

  喻文州勾勾唇角忍不住笑,索性退一步在自己的床侧坐下来,低了眸去瞧对面床上的那个人,寡淡的嗓音透过水一般的月色和纱一般的夜色,漫漫浸出点千回百转的温软:“那你喜欢什么,你同我说。”

  “我喜欢……”黄少天抓紧了被单,下意识地接过话头,眉头微微拧起,神情里似有挣扎之色:“喜欢……”

  他挣扎着,薄唇间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嘴型。

  

  是个太熟悉的字眼。

  是个太猝不及防的字眼。

 

  柔软的唇角在不经意间就抿成一线,喻文州湛黑的眸子里清晰倒映黄少天每一个动作。

  “喜欢……”

  黄少天突然翻了个身,那个将成未成的字眼于是瞬间被化作一道薄薄的气音,微弱的连声调都听不清晰。

  喜欢什么?

  ——鱼?雨?喻?

 

“……”

  喻文州几乎要被他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王牌给气笑了。

  又到底因为那个人是黄少天,对上黄少天他从来都是最没脾气的那一个。

  就只能在如水如帘的好月清夜里静默着坐上许久,目光一次次落过那个人明晰的眉眼,再垂了眸在眼神里微微叹息。

“少天。”

 

03.

 

  但这世上毕竟还有“纸包不住火”这么一句俗话。

  

  不久以后的某天正午,蓝雨的队长因为要处理一些有关代言的琐碎事务去了经理办公室,这都是寻常事,坐他身旁的黄少天也没太在意,仍旧戴着耳机敲敲打打地做日常。

  原本和他隔着两三个座位远的宋晓瞅准时机蹭了过来,坐下以后也不说话,就用一种十分意味深长的目光把他看着。

  黄少天被他盯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下意识地抬头回望过去:“干嘛干嘛看着我干嘛?日常训练做完了吗当心我告诉队长你偷懒啊!”

  宋晓不为所动,视线依旧锁定在他脸上,好久,才摇摇头“啧”了一声:“黄少我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会说梦话的那种人。”

“啊?”黄少天愣住:“我说梦话?我怎么不知道?你别是胡说八道来骗我啊?”

“谁有那闲工夫骗你啊真的是,”宋晓向上翻个白眼,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我亲眼看见的好不好,你昨天和队长在训练室里复盘是不是,我那时候U盘插电脑里忘拔了,回来拿的时候就看见你睡着了。”

“睡着了都还是话痨,一刻不停的抱怨秋葵有多难吃。”

“简直是为难队长了,你的每一句废话他都不嫌累赘地回答了,啧啧啧。”

“不过,”宋晓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转身看一眼黄少天,有些诧异地道:“难道队长没和你说你要说梦话这回事吗?我看队长应付你的梦话应付的挺熟练的也不像是第一次了啊?”

 

  黄少天越往下听,眼睛就越是眯的厉害,等宋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乌黑的眸瞳已经快要眯成了一线:“你真的听见我说梦话了?”

  宋晓神情恳切:“不能更真。”

“也听见队长回答我了?”

“是啊,每一句都回答了,我真佩服队长,这个世界上大概找不出来第二个愿意听你讲这么多废话的人了吧。”

  黄少天白他一眼没去理会他话语里的调侃,咬了咬下唇眼珠子四下乱转了一圈,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弯着唇角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宋晓一偏头看见他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坏笑,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黄少天转头过来冲他眨眨眼,眼睛里那些古灵精怪的笑简直藏不住:“有人该为他瞒着我的事情买单啦。”

 

04.

 

  那一天的入夜时分,黄少天抱着自己的枕头敲响了他队长的门。

 

  “我房间的灭蚊器坏啦没来得及买新的,蚊子好多要睡不着觉了队长求收留呗。”他眨眨眼望着立在门口眉目清秀的青年,面色如常地胡说八道。

  喻文州倚在门口看他一眼,笑一笑放他进来,黄少天顿时动作敏捷地蹿进屋子里,第一眼看见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和亮着光的台灯。

“你又在分析什么?”他回头去看站在他身后的人,得了一个温软柔和的笑意:“闲着没事,顺手就翻了翻以前和微草对战时候的一些资料。”

  黄少天点点头,转头找了个椅子也搬到他书桌前坐下:“那一起。”

“这么晚了,你该撑不住了。”喻文州也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侧头笑着说了他一句。

“你别小看人好不好?”黄少天抱着枕头扭头狠狠瞪他一眼。

 

  事实证明,喻文州或许还是高估他了。

  蓝雨的剑圣甚至在坐下以后还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就已经睡过去了,下巴惯常地垫在枕头上,脑袋歪在一边,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然后理所当然的开始胡言乱语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梦话,声音腻在一起,含糊的很;“你为什么老逼我吃秋葵。”

  听见他梦话的喻文州几乎想要叹气了。

  真想知道秋葵到底是对他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在梦里都这么心心念念揪着不放。

  而那边黄少天还在不依不饶地发问:“为什么逼我吃秋葵?”

“是为了你好。”喻文州扫一眼面前白纸黑字的笔记本,随口答他一句。

“什么……为了我好……”垫在枕头上的那个人不安分的动了动脑袋,声音里携着某种愤愤:“大好青春都浪费在秋葵上了……喻文州你赔得起吗?赔的起吗赔的起吗?”

  搁在书页上将要翻页的修长手指顿了顿,随即喻文州偏过头来,望一眼那个人笼在柔光下闭上的眉目与明畅的轮廓。

  分明是一句梦里的胡说八道,落在他耳边,却像是无声处听见惊雷。

 

  ——喻文州你赔得起吗?

  

  他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在心底过几遍,许久,才勾起唇角微微笑开来。

“自然是赔不起的,”他低了眸,从语气到嗓音都似乎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偏偏望着黄少天的目光却柔和的像是今夜温脉的月色,一往而深:“少天当真要计较的话,把我自己抵给你可好?”

 

  刹那静寂。

  凉风从窗外漏进来,拂过桌面一角灯光,一霎间那光线也像是摇曳不休,晃荡了满室如水的亮色。

  而桌前酣睡的那个人也在此刻睁眼,动荡的光摇进他乌黑的眼底,映的眼眸更深处一片明灭。

  他眨了眨眼,在暖色的光晕里冲着他难得发怔的队长笑起来,声音没入影影绰绰的月影和灯火里,轻快而明亮。

“我听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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